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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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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見敲門聲,屋內有人喊了一句“請進”。

白子健探進頭,看向昌荷的座位。

“進來嘛。”昌荷忙站起來招呼道,“都是同事,不用這麽拘束的。”

白子健這才大大方方走進來:“電話裏說需要我填些信息?”

“就這個,”昌荷說,遞過一張空白的表格,“給你辦理之後的手續用的,你坐在我這裏寫吧。”說著讓開座位站到一旁。

白子健道了謝,拿起筆認真地寫起來。

“哎白子健,”前座的年輕女孩回過頭,瞇瞇眼滿是好奇,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問道,“你有對象了嗎?”

白子健擡頭咧嘴一笑:“我都結婚了,三年前也有了兒子。”

“啊~~~”年輕女孩備感失望,“原本還想給你介紹女朋友來的呢,看來沒戲啦~~~”

“哈哈,是的。”白子健應著。

昌荷揚著眉吹了個輕而短促的口哨:“你這人生贏家啊白子健,馮姨也算是心願完滿了唄?”

“或許吧。”白子健淺淡地說,眼中顯出些黯淡的神色。

見前座的同事一臉疑惑,昌荷解釋道:“他是咱們項目企劃組馮雅蘭馮姨的兒子。”

“哎呦!”同事驚訝地捂住嘴,“我都不知道馮姨有個這麽帥氣的兒子呢。”

“我是海歸,剛回國。”白子健說道,“母親大抵很少談及我的事情,你們不知道也是正常。”

“確實,”昌荷捏著下巴說,“莫不是你的個人簡歷上捎帶了一句家庭關系,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。有這麽優秀的兒子卻不炫耀,馮姨也是低調。”

白子健幹巴巴笑了兩聲。母親對我的事絕口不提,可絕非低調這麽簡單。

“這個你拿走,先到聯管找田歌蓋章,然後交到財資科,應該就沒什麽事了。”白子健填完信息想要交給昌荷,聽見昌荷這樣說道。

“呃,什麽?”白子健沒聽懂,“聯……管?”

“聯合管理部,找田歌,蓋章,然後去,財資科,隨便交給誰都行。”昌荷一字一句重覆了一遍,又不放心地補充道,“這樣吧,你記個我們部門座機,萬一找不到就打給我。”

白子健掏出手機打開通訊錄存了進去,轉眼瞥見關曉的號碼,還靜靜地躺在通訊錄裏沒有被使用過。

“對了你可以抄近路過去,跟我來。”昌荷說罷帶著白子健出了辦公室,一直到走廊盡頭才停下,旋開手邊的鐵門,內裏是緊急出口的樓道。

昌荷擡手一指,白子健發現了隱蔽角落的直梯。

“這是個貨梯,平常用的人少,但是很方便,你上去吧。”昌荷交代完,揮揮手就要原路返回。

“關曉他,是哪個部門的啊?”聽見白子健在身後發問,昌荷停下了腳步。

上次一別時至今日,都再也沒有見過他的任何蹤跡。白子健自以為回國後默契減了很多,偶遇的幾率竟然變得如此之小。

“他不是這兒的員工。”昌荷道。

“啊?不能吧?”白子健始料未及,吃了一驚,“我看他對這裏挺熟的啊。”

“他之前在這呆過一段時間,後來不幹了。我們是朋友,那天他是專門過來找我的。”昌荷簡短地解釋道,心想果真是所謂的“一面之緣”,白子健對於關曉的了解確實少得可憐。

“怪不得。”白子健喃喃道,看來在公司再相見是沒可能的了。

“那你知道,”白子健又神秘地問,指著自己的前胸,“他那個戒指的事嗎?”

昌荷揚起了眉毛,看了他許久,轉而終於點點頭:“是婚戒。”

“那他和妻子……感情好麽?”白子健試探地問,卻見昌荷嘆了口氣。

“他的愛人已經去世了。”昌荷淡淡地說,眸間升起一團陰霾,“沒什麽痛苦,走得很安詳。但他始終放不下,念念不忘已一年有餘。我們一直苦惱於如何讓他走出來,好好地生活下去。如果他肯將情感傾註在另外的人身上,或許就不會這麽傷心欲絕了。”

“原來是這樣……”難怪他的傷慟總是來得很突兀,原是心口梗了濃得化不開的哀思愁緒,才輕而易舉觸景傷情。

昌荷看向他,有了一絲懊悔:“我不該跟你說這麽多的。”

“不,反倒要謝謝你告訴我這些。”白子健對昌荷欠了欠身,謙遜地說。

昌荷擰著眉頭,覺得很混亂,一時摸不著頭腦。如果說這二人彼此熟識,白子健對關曉的過去卻一無所知;可假若定義為點頭之交,他又是從何聽聞了戒指的事?

她想不通,只好搖搖頭放棄了。

關曉一把推開酒吧滿是塗鴉的玻璃門,見白子健窩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,守著桌上兩杯啤酒,正好整以暇地等著他。

“出什麽事了?”關曉坐過去,心急火燎地問。

白子健在電話裏說有個忙需要關曉幫一下,卻含糊其辭不肯說清楚,關曉誤以為白子健遇了危險才爭分奪秒沖進來,卻竟然是這般氣定神閑的模樣。

“哎,寂寞了,你陪陪我,就當幫忙了。”白子健托著腮沒有看關曉,假裝全神貫註盯著駐唱調試吉他。

關曉啞然失笑扶著額頭:“我可是從海邊開過來的啊,一路狂飆,結果就是為了讓我陪你喝酒?”

“幹嘛啊,”白子健毫不在乎地將其中一杯推給關曉,心安理得地說道,“不是你說有困難找曉哥的麽,這會兒又想食言了?”

關曉沒法反駁,喉嚨又幹得不行,索性咕咚咕咚猛灌了半杯解渴,試圖緩解尷尬。見白子健撐著下巴,模樣可愛地看著他,關曉頓時怨氣全消。

也罷,跟任性的孩子本來便沒什麽道理可講,今晚就權當領著小朋友玩耍了。

駐唱開始唱歌,嗓音低沈卻又溫婉,很好聽。環抱吉他的動作莫名帶了分憂郁。而周身的裝扮卻與氣場完全不符,顯得有些張狂。刻意抓高的短發,造型詭異的耳環,以及滿身的稍有動作就彼此碰撞在一起叮當作響的金屬飾品。

關曉皺皺眉,收回了視線。這些搞音樂的文藝青年所獨有的審美,一般人欣賞不來。

而這家酒吧所營造的氣氛卻分外引人流連,只是偏僻了些,也不曉得白子健是如何找到這裏的。

“怎麽去海邊了?”白子健放下酒杯問道。

關曉張開嘴像是要說什麽,卻頓了頓,似乎臨時換了言語:“沒什麽,吹吹風。”

“這大冷天的,什麽怪癖好。”白子健吐槽道。

關曉只是淡漠地笑,沒有加以辯駁。

“曉哥,你那個戒指,是婚戒來的吧。”白子健認真地問,“當初說沒有老婆,果然在騙我。”

關曉抗拒這個話題,脈搏由於激動而有些加速,杯子懸空端在手裏,金黃的酒液微微顫抖著:“我並沒有騙你。”

白子健轉了轉眼珠,試探道:“所以我猜,另一枚戒指的主人,其實是男的吧?”

關曉短暫的緘口證實了白子健的猜測,而後見他重重地將杯底撞在桌上,強行回避了追問。

白子健被關曉激烈的情緒嚇了一跳,沒再做聲,呆坐在位子上不敢動彈。

“我先走了。”關曉盡可能維持了鎮靜,想要起身。

一扭頭卻瞥見了昌荷,正推門走進來。

她直接坐到了駐唱旁邊預留的席位,侍應生似乎認得她,輕車熟路送上一杯雞尾酒。而駐唱一曲終了走下歌臺,坐到了昌荷的對面,親昵地將手掌覆在了昌荷凍得泛紅的臉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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